血染花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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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说自话的账号,有些小短篇

【善炭】将1/8的我献给你

*善炭

*灵感来自一张同人

*不要太严肃地考虑发生时间点

*全文1.1w字,看起来姑且有正经剧情实际上只是想写小甜饼



“炭治郎——!”高亢得几乎变了调的声音从身边响起,炭治郎还未做出反应,就被冲过来的金色身影撞倒在地。

“啪”

看不清是什么击中了在撞倒炭治郎后跌坐在他刚刚所处位置的我妻善逸。

太奇怪了,炭治郎一边支撑起身子一边想,明明先前并没有感受到特别明显的鬼的气息,但那个黑影就是突然出现,并且释放了什么多半是血鬼术的东西。还打在了善逸的身上。

他抬头,此时的善逸已经起身追寻了几步,看起来像是无功折返。

“不行,我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善逸摇了摇头,一只手揉着刚刚重重跌坐在地上的半侧屁股,发出哼哼唧唧委屈的声音,另一只则伸到了炭治郎的面前,“听到你脚扭的声音了,站起来没问题吗…?”

“嗯,应该不是太严重,”说着他想起了更要紧的一件事,“话说善逸你刚刚应该是被血鬼——”

话音未落,两个人手刚刚接触的一瞬间,善逸的手掌正中突然有小小的、闪电一样的小火花“噼里啪啦”地亮起。炭治郎没有感觉,看着火花愣神,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善逸突然像见了鬼一样迅速松开了手,他赶紧集中注意力站定才没有重复像刚刚一样摔到地上的结局。

“善逸——”

“好痛痛痛——!!!!!”

几乎是随着他两的发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是一个差不多一拳大小,远远看起来就足够圆润、金色的“东西”。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差不多是两天前,在附近城镇刚刚解决完一个棘手的鬼的三人收到传令,要求来这座城镇调查最近发生的可疑事件,因为情况并不紧急,所以只用“灶门炭治郎和我妻善逸两位队士出动”,伊之助则被派去了相反方向缺人的另一处山林。

半日前,也就是今日中午,两人将将抵达这里,城镇里倒是热闹非凡,完全不像是出过什么事的样子。稍作打听才得知,这里颇有名望的长泽家族,长女今日成婚。

路过明显比周围气派了不少的宅邸时,正赶上佣人女孩在门口派发自宅做的和菓子。善逸自然是黏糊糊地凑上去和对方搭话,除了夸赞之词外倒也没聊上几句。

“就算你再怎么夸我,我也没法让你进去一睹小姐的芳容的!老爷还在屋子里招待客人呢。”女孩脸红彤彤地说着。

炭治郎看着困扰的女孩,提溜起善逸的羽织,一边道着歉一边快步走开。“炭——治——郎——不要来妨碍我和……”后者挥舞着双臂,随着突然抬头发现今天是一个阳光格外明媚的天气而安静下来,“今天天气可真好啊。”

“嗯嗯,所以我们赶快去找一个住处,然后去调查吧…!”炭治郎没有抬头。

话虽如此,赶上长泽家长女大婚,就连接待他们留宿的旅店老板娘都脸上洋溢着笑容。

“长泽先生可是我们这一带很有名望的人呢!我家的那孩子就是多亏了他的管教。”她说着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一下午都被热情的老板娘竭力招待着,哪怕是善逸也有点受不住,等到两人终于“逃脱”出来,晚霞刚落,天正微微擦黑。

松了一口气的两人开始沿着道路搜查,然而无论怎么样鬼的气息和痕迹都一无所获。这里真的有鬼吗?已经产生这样疑惑的时候,善逸猛然听见了“违和”的声音,还没等交流,炭治郎率先朝那个可疑的黑影追了上去。



两人都下意识地朝落地声源埋头望去,善逸握住了自己刀柄,呼出的白气在夜色中消散,几乎随时都可以拔刀来一个“霹雳一闪”。反倒是炭治郎在善逸的惊呼声“这东西可能很危险啊炭治郎!”中蹲下身,仔细观察起了那个小小的存在。

它,不,他几乎长着和我妻善逸一样的面孔,但是只比一拳稍大,因此脸显得更加圆润柔软,金色的头发蓬松松地垂到额前,将将遮住浓眉,下面是按比例缩小的一双更如琥珀一般的眼睛,此时眼眶湿润,看起来眼泪呼之欲出,小小的手正抓着炭治郎的裤脚不放。

炭治郎伸手拎起缩小版善逸的羽织,将他放在了此刻站立着面面相觑的两人眼前。

“呜哇,这是啥?”或许是小胳膊小腿的挥舞过于可爱,善逸短暂遗忘了刚刚的疼痛,也仔细观察起了这个仿佛倒模出的缩小版自己,“这是我吗?”他伸手去捏对方的脸颊,结果被抱住手指狠狠咬上了一口。

“啊!”炭治郎倒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想要劝慰正忿忿不平的善逸,也担心起了血鬼术的伤害,于是准备伸手查看对方的伤势。

“等一下…!”

被突然喝止了,大小两双眼睛都随着微微侧过表示疑惑的脑袋望向阻止的人。如果不考虑场景,属实算得上一幅可爱的画面。

“为什么他就这么愿意被你拎着,反倒还要咬我啊!!!”善逸恶狠狠地指着上一秒还咬了自己,下一秒却能瞬间变回欲哭表情的小生物埋怨道。随着伸出的手指,炭治郎确认对方没有被咬伤后也稍微放下心来,关切的表情回归了对缩小版善逸的探究。

“说起来,刚刚善逸你是叫了“痛”吧?是哪里痛呢?”

“啊,我的手。可是现在一点也不痛了,也没有受伤。”

小小善逸已经抓住炭治郎的手指,慢慢悠悠爬上去,随着手掌有意的翻转,稳稳地坐在了炭治郎的手掌心,也就是刚刚善逸拉他时接触的地方。

“是因为碰到了我的手吗?”炭治郎对这方面显得要慎重得多,况且还无法断定这只缩小版的善逸是否和他刚刚感觉到、自己却一无所察的疼痛有所关联。本来是该很慎重的。

下一秒炭治郎就感觉到了脸颊上的肉被指尖触碰,凹陷下去的感觉。那不是很精致的指尖,是和自己一样,有着长年累月练刀所积累出来的老茧,在少年随着成长刚刚步入抽条时节显出修长端倪,远远带着温暖气息的指尖。如果可以,他愿意暂时将脸贴着那只指尖所属于的温暖掌心。

但是指尖果然又冒出了火花,带着亮闪闪几乎可以照亮周围黑夜的闪光。

“啊啊啊果然还是痛——”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什么:“血鬼术——?!”

“难道我现在碰什么都会这么痛,然后痛到一定程度就会爆炸,我就会死掉!?”善逸难以置信地呐喊起来。这本来该是打到我身上的血鬼术,炭治郎犹豫着,和在他手掌上趴着的小善逸大眼瞪小眼,果然还是刚刚没有推开自己的话比较好一点吧。

“可恶,要是没有接这个任务就好了,这下真的会死啊,我不想——”突然有什么从他的肩头滑下,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双手接住,第二只缩小版善逸就这样在本人手中高高举起了同样缩小了无数倍的日轮刀雀跃挥舞。

“诶…?”

“诶。”

“不,不痛……”


在原地确认了一番,鬼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殆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位鬼”平时就足够小心谨慎,总之两人今夜除了莫名挨上一击血鬼术外一无所获。

接下来就是关键的确认血鬼术影响。这回善逸也慎重了许多,没有再凑到炭治郎身旁,在沿路走回旅店途中不断尝试用手去触碰诸如墙、地面、树木以及一些街边造物,第二只出现的缩小版自己也乖乖地坐在他的肩头,随着他的动作摇头晃脑。另一只则是紧紧抓着炭治郎肩膀上的羽织不肯下来,时不时还伸出一只手去拨弄他花牌状的耳坠,搞得他耳边痒痒的。

“都没有感觉……目前只有在碰到炭治郎你的时候,我才会感觉很痛,”他丧气地回到炭治郎身旁,和他并肩走着,“难道这是惩……”微弱的嘀咕声,炭治郎不是很能听清。

“这两只缩小善逸也是在我们两接触时出现的呢。不知道和这点有没有关系。”因为实在太过逼近,他甚至能感觉到缩小善逸在他耳边的正常呼吸,于是又伸出食指,将其温柔地拨远了些。忽然感觉到身旁的善逸有别于平日里的恼怒视线紧贴着自己的动作,是冲着刚刚拨开的缩小版吗?他有些疑惑。

等到了旅店,本想着深夜会不会再将老板娘一家吵醒,两人都充满了犹豫,谁知还没敲门,老板娘的儿子就沉默着拉开了玄关的门。黑沉沉的眼睛一瞬不眨地冷漠注视着他们。

氛围有些古怪,不知道是来自于他们两刚刚经历的事,还是开门后却一言不发地等待在一旁,目送着他们上楼的老板娘儿子。

等到了二阶,微妙的空气才逐渐散去,接通的暖黄灯光除了光线外也为室内注入了少许温暖。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炭治郎又轻轻嗅了嗅,“总觉得,味道很奇怪。”

善逸已经拉开了和室的推门,置于室内的小矮桌上留有一张老板娘的小纸条。

““请于隔壁室盥洗,已经备好了热水”这么写着呢。”

“嗯……善逸闻起来已经很累了,你先去洗吧。”

啊啊,他又露出了那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微笑。


善逸用毛巾擦着脸颊上残留的水珠,看着两只缩小版的他正在矮桌上打闹。准确说并不能叫打闹,毕竟一只正在兴致勃勃地挥舞着同样缩小版的日轮刀,另一只则兴致缺缺地坐在一旁,目光放空。

就在刚刚,他洗完澡回来,轮到炭治郎去洗澡,那只从头到尾没有离开过炭治郎肩头的“自己”竟然死死抓住他的衣角不放,哪怕是被放在地上了,也努力地追着跑出去,又被炭治郎用两只指头夹住送了回来。

“善逸……”轻轻的呼声随风而来。正当善逸怀疑是自己刚刚的回忆让脑海出现了幻听时,又一声更沉的呼喊证明了他的耳朵仍旧是那么可靠。

“善逸——”隔着两扇门和小半截走廊,炭治郎那温柔的声音还是一点不少地传入他的耳朵。幸好是自己在隔壁,不然别人怎么样都没法听见这么小,避免惊醒其他人的呼声吧。他起身,“踏踏踏”地来到盥洗室的门旁:“炭治郎怎么了吗?”

接着里面传来对方稍显难为情的回答:“刚刚太急着出来,忘了拿浴衣了,能拜托善逸帮我拿一下吗?”

“啊,好的。”他下意识直接答应了。是因为刚刚那只缠着炭治郎的自己的缘故吧,才匆匆忙忙得忘了拿。回房拿起在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浴衣,那几乎和自己身上的一件不差分毫,是啊,毕竟都是最简单式样的男士浴衣,在旅店里有差别才显得比较奇怪。

门细细拉开一条缝隙,里面的热气正腾腾地往外化作更淡的白雾,伸出一条还渗着几颗水珠的胳膊,常年锻炼的肌肉线条弧度恰好。“给。”他轻轻地将浴衣放上炭治郎的手,猝不及防的碰触让他几乎没有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此刻随着火花的疼痛比起前两次的纯粹更多了一丝阵阵的酥麻,就这么顺着手臂,一直传递到胸口。

随之出现的第三只缩小版善逸,几乎是刚刚落地就发出了以他体型来说足够响亮的哭声。


善逸烦恼地看着刚刚止住哭闹的第三只自己,尤其是他现在正趴在炭治郎盘着的双腿上,大概是因为哭累了的缘故直接熟睡甚至打起了呼噜。

炭治郎还在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细软的金色发丝,这是正牌我妻善逸从来没有体验甚至不曾想象的场景,毕竟他通常有意识的想象中,鼓励并应援自己的对象只会是(看起来)软糯可爱的祢豆子。

他顺着炭治郎的指尖将目光抬升,接着是从浴衣袖口若隐若现的、刚刚在门外已经目睹的流畅手臂线条,再往上,浴衣的领口并没有好好地拉上,毕竟在平时这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但今天的氛围总觉得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他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视线却忍不住往领口瞄去:明显的锁骨和之下的坚实胸口,明明修炼时彼此早已半截“赤诚相待”。好奇怪,是血鬼术的原因吗?还是仅仅因为热水温暖了体温的同时加速了血液?

在善逸这么想着的时候,炭治郎诧异地抬起头,略带不解地望向他。

啊啊,忘了炭治郎能嗅出情绪和氛围。他僵硬着呼出空气,努力地平息躁动,终于扛不住地埋下头去。

过了会,炭治郎确认那只哭闹的小善逸睡着后,放松的困意终于重新占据了刚刚被“长男力”充满的身体。他打了个哈欠,将小善逸轻轻转移到一旁的羽织下,铺开了床褥。但是他不仅理好了自己的床褥,顺便还替对方也贴心地理好了被窝。

“晚安……”他钻进被褥的缝隙间,轻轻地说,“善逸也早点睡下吧。”只过了大约2分钟,就能听见炭治郎平稳的呼吸声。

“………嗯”还在愣神的善逸尽管应下,神游一般地掀开被子,却发现另外两只刚刚被忽视的小善逸正潜伏于其中。

“喂,倒是给我去睡自己的位置啊…”因为不敢再吵醒迅速入睡了的炭治郎,他只有小声地斥责道。然而两者都不动如山。现在倒有点明白自己平日里为周围人带来的麻烦了。

他一手抓起一只,看似粗鲁地将他们放到了被褥之外。

第二只几乎是在看到第三只睡下的羽织时就跟着钻了进去,只剩第一只还以一种埋怨的眼神注视着重新躺下的善逸。

于是大概5分钟后,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到面对炭治郎背影方向的善逸就看到一个金色的小点正从被窝上方钻进炭治郎的怀里。

血鬼术效果的目的?!他心中警铃大作,甚至担心起了炭治郎的安危,连忙起身凑近。

“喂——”然而那只从头到尾都黏着炭治郎的小善逸并没有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只是紧紧攥着炭治郎领口的浴衣布料,轻轻地依偎在他的肩窝,甚至像只猫咪的幼崽那样无害。

善逸犹豫着是否还需要叫醒炭治郎,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大跌眼镜——刚刚还像一只猫咪让他放松警惕的小善逸,此刻已经凑近了炭治郎的脸庞,本能告诉自己,那不是恶意的举动,但是怎么看已经超出了他今夜的认知处理范围。

几乎没有思考,他就将手伸了过去,强行将预备犯掳了出来。

皮肤触碰皮肤的瞬间,果不其然,熟悉的痛感再次传递了过来。但这次并不明显,仅仅是钝钝的痛,以及,手指触碰到的,炭治郎脖颈附近的温热触感。



“早上好,”早起收拾好东西的炭治郎坐在矮桌前,桌上摆着小小的木质食盒,冲刚刚收拾完打开门的善逸露出充满精神的笑容,“是刚刚老板娘送上来的早餐呢。”

若是在平时,善逸虽然不会如伊之助那般兴奋,但也会迅速来到面前,抢在炭治郎之前揭开食盒的盖子,一睹里面的食物,但现在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炭治郎的对面正坐了下来。

4只小善逸坐在矮桌的四角,却干着完全不同的事。大概也正是如此,摸清楚他们分别个性的善逸也足够分辨他们出现的次序。

最靠近自己,在右手侧的小善逸正抽出缩小的日轮刀细细擦拭,也不知道炭治郎是从哪里为他准备的小小布料,这是第二只从一出现就不停挥舞着日轮刀的小善逸。

这只相反的左手旁角落上,昨晚从炭治郎被窝上滑落出现的第四只小善逸正期待地趴在食盒旁,等待着随时可能出现的、藏在盒盖下的食物。说到底他们这种因为血鬼术凭空出现的生物究竟是否需要进食,进食又会不会增强本体鬼的能力都是一个问题。

在善逸对面,也就是炭治郎两侧的小善逸则左右区分得不是那么明晰。因为他们两挤作一团,一只眼眶随时准备着泪水,昨晚甚至一旦炭治郎停止轻抚他的动作就会又重新开始发出意味不明的抽噎。最后进入视野的那只也正是最初出现的一只,从出现就牢牢占据着炭治郎的身侧,同时还是昨晚第四只出现的罪魁祸首。

“说起来,善逸,为什么今早起来又多了一只?”炭治郎不带有任何恶意,声音充满着纯粹的疑惑,但哪怕是这样,善逸的身体也有了明显的片刻僵硬。

“不小心摔倒,蹭,蹭到了炭治郎,抱歉啊没有吵醒你吧!”他含混不清地回答道,并伸手去打开食盒,“来看看早餐有什么吧!!!”

炭治郎思索时常有的表情又浮上脸庞,但还是如善逸所愿,把目光投向了另一端,“但是善逸现在接触到我就会痛吧?反而应该是我来问,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我现在精神得能扛起5个炭治郎——和伊之助呢。”他“啪”的一下打开食盒,里面是盛得满满的两碗白生生又漂亮的米饭,还有两碗浸泡在汤里的新鲜鱼肉,旁边摆着两个小碟和一小瓶酱油。

炭治郎将两人的早餐一一取出,不由得发出感慨:“还真是丰富的早餐呢。”等他将所有碗碟取出后,先前注视着他动作的善逸则将食盒放到矮桌一旁。好熟悉又充满陌生感觉的晨食,是因为思考角度变了吗?

“我开动了。”合掌之后炭治郎并没有先自己吃起来,反倒先用筷子轻轻夹起一簇鱼肉伸到先前就期盼地扒着食盒的小善逸面前。

“他们需要吃东西吗?”善逸略带不满地发问,对方只是又露出了很早以前将饭团分给自己时的那种表情。于是另外3只小善逸也渐渐向炭治郎的筷子端汇集,这时炭治郎的原则就显得尤为重要:每一只他只喂上一口,再多的就没有了。另外三只看到更多的食物无望,都陆陆续续地回到原位,只有先前就缩在炭治郎身侧的那只还不肯离开,甚至抬头望了望面前对他来说算得上“庞然大物”的人。

“想上来吗?”意外的炭治郎明白了他的意思,摊开手掌,那只小善逸便像昨晚那样,一口气顺着手臂跑上了他的肩头。

终于两人能够安静地继续吃饭,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筷子碰撞碗壁发出的细碎叮叮声。过了片刻,炭治郎抬头,“善逸,能拜托——”话音甚至未落,那只手便握着自己正寻找的酱油瓶,来到了眼前。

“啊谢谢。”他伸手去接,怎么想都觉得对方会放开,不论是从平日递东西的常理,还是最近两人碰触时善逸会感受到剧痛的情理。然而两只手就这么暂时交叠在一起,善逸好像还没有放手的意思,轻轻的电火花以他的角度来看不过是没有丝毫痛感,从他们手上绽放的小小烟火。“善逸…?”他出声提醒,善逸才像如梦初醒一般地赶紧松开手,让炭治郎完全接过了酱油瓶。



“太痛了所以我早上那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啊好怕啊!怕得我都瞬间失去意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像是补偿早上的安静,他接连发出几句高喊,反倒显得些许刻意。

两人行走在午后的城镇中,猛烈的日头别说是鬼不敢出来,就连住民都大部分躲在家中,顶多在街角房屋的阴影下捕捉到几位生意人的身影。若是在平日里,善逸一定会迅速地躲进炭治郎的影子下,抓着他紧紧不放吧。

走遍了大半的路,不论是大街还是偏僻小巷,鬼的气息实在太过隐蔽,炭治郎的鼻子还是像昨夜一样一无所获。

两人的行动开始从纯粹地寻找鬼变得更像普通旅人在新到的地方闲逛一样。这也托了这回任务并不算紧急的福。

城镇中央流淌着一条并不宽阔的小河,论气势实在算不上什么,倒是周边细碎的草地让善逸想起了过去某个任务时偶然见到的鸭川。那个时候炭治郎应该正因为身体受伤躺在病床上修养吧?一开始自己只顾着咆哮着、边哭边拒绝,等到不得不出发时跑去他住的修养房间门口,看到他仍旧在床上睡得沉沉的安静脸庞:哪怕关系再好也是没有办法做到无时无刻都在一起的。等到后来,好像也偶尔能够习惯不得不一个人接受任务的时刻。但是,如果在看到这些东西,有着那样想法的时刻,如果——

“被击中的血鬼术真的没事吗?”善逸不知道炭治郎先前讲了什么,但是闯入耳朵的暂时只有这一句关心。

“嗯……没事吧,应该,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他像在尝试改变现在的氛围,不过缩在他羽织袖口里的不知道哪一只小善逸突然狠狠地掐了他一把,“啊——!如果我死了,炭治郎记得替我收尸!”从结果来看,氛围的确被改变了。

炭治郎抬起自己的衣摆,那里藏着的另外一只小善逸正露出看好戏的绝妙表情,而前者只是安静地观察着后者。

在确认四下无人后,他们将5只小善逸悉数放在草地上,任由他们自己撒欢了乱跑,一时间彼此也不知道应该聊些什么。

草地上盛开着各种各样杂乱的小花,并不少见也不漂亮,只不过是随处可见,只要有阳光和水分就能生长,甚至与杂草一同吸收养分的野花。

善逸曾经带祢豆子在晚上去看后山上稀奇的花,也会为她编制花环呢。炭治郎脑海里淡淡的印象流露出来。这么看,时间的确过得太久了些。

忽然,一阵风刮了起来,就好像想将刚刚的朗朗白日尽数吹散似的,炭治郎感觉地面上的花草都在轻轻颤动,小善逸也纷纷紧紧抓住了草的根部防止被吹跑。

风只刮了一阵,逐渐减弱,太阳透过薄薄的云层投射下来。那只他熟悉的手又伸到了面前,轻轻捻起了粘在他发间的一片花瓣。因为带来的疼痛,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手,就在炭治郎侧目的瞬间,那朵花瓣从他眼前飞走了。

“啊,明明都说了怕痛怕死得不得了,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血鬼术的作用吧?为什么善逸你还要一次次地——”像是终于被某一点击中,炭治郎难得语气重一点地“说教”起来,但这甚至没有超过几秒。

因为他看见,那5只缩小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善逸,正在他面前的地面上,合力举着一轮用河边那些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野花编制而成的花环。

第六只刚刚出现的小善逸,正将将落在当中,也落在他影子中。



六只小善逸都稳妥地被揣进炭治郎的羽织袖口,几张小脸堆叠着朝外张望。屋外的天已经擦黑,保持了一下午微妙沉默的两人立于玄关正准备朝外走。

“啊——”老板娘略显惊惧的呼喊从屋内传来。两人仅仅是对视一眼,一齐朝屋内赶了过去。

拉开纸门,老板娘正止不住颤抖,眼泪顺着眼眶往外掉,而她儿子,也就是昨夜那位悄无声息为他们开门的男子茫然地徒手拾取着地上瓷器四散的碎片。瓷片划破了他的手掌,然而他却默不作声,甚至好像完全察觉不到痛,只是发出轻轻的、由于过于咬紧牙关才会发出的“嘎吱”声与少许呼气声,血顺着手掌不停流到地上。

“他不是鬼。”善逸皱着眉头,从声音这么下了判断。

炭治郎又嗅了嗅:“但是也不是人。尽管很微弱,它身上有昨晚鬼的气息。怪不得昨晚我们进门时会觉得气氛奇怪。”他说着上前一步,挥刀一斩,那个青年便瞬间化作了几个更小的他,先前藏在炭治郎羽织袖子里的6只善逸纷纷跳下前去阻挡,一只抓住一只,还余下的被炭治郎和善逸分别在门旁与墙角抓到一只,“鬼的气息还不浓厚,屋子里也没有鬼来过的气息,夫人,您儿子应该还在家里。”

眼前擒住8只小生物的场景本来实属好笑,而老板娘只是落着泪,带着恐惧地望着他们点了点头。

“吉郎——”老板娘沿着长廊一声声地呼喊着儿子的名字,炭治郎与善逸则分别立于她前后。多出来的两只青年则被炭治郎找来细绳拴上,交给了爱耍日轮刀的那只小善逸,让他们在原来的屋子乖乖待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血鬼术的产物,他却觉得可以安心地把任务交给他们。

“!”善逸猛地拉开身侧一扇门,其余两人甚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此刻满溢的情绪压缩了脑海里蔓延的恐惧的生存空间,就连平日里听到就会“啊——!!!!”叫着跳起避开的诡异响动都只成为了短暂的最终目标。等到善逸意识到恐惧时,他已经完成了拉开橱柜拉门的动作,而老板娘真正的儿子,正被绑着置于其中,口中含着布条,艰难地发出细微响动,甚至已经精疲力尽。

“毕竟已经被关了一天多呢……”已经被解开束缚,名为吉郎的青年在先前茶室的矮桌前坐下,露出虚弱的笑。老板娘一边擦拭着还未停下的眼泪一边忙碌地去为他准备吃食。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昨天晚上四处寻找鬼的踪迹,我可能此时已经沦为恶鬼的盘中餐了。”

善逸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死里逃生的庆幸和由衷的感谢。盛来晚餐的老板娘也忙碌着为儿子摆上碟碗。

“是长泽,是吗?”炭治郎冷不丁地开口。老板娘的动作有了明显片刻的僵硬。

反倒是吉郎先回答道:“是他。”

“我们家经营旅店几代了,但是我却对经营旅店毫无兴趣,只是一心扑在纸扇的研究,母亲不是不能理解,却因为年岁日渐增大,对家业无人继承感到担忧和惶恐。”

联想到刚抵达时老板娘的夸赞,哪怕是善逸也完全瞬间搞懂了来龙去脉。

““长泽先生可以让人回归正道。”恐怕都是这么传闻的吧?”他沉声道,“人们把亲人,朋友送到他那里去,然后他用血鬼术,人们无法再触碰自己所爱之物,于是在旁人看来怎么都像是回归了“正道”,殊不知一旦碰触到了一定数量——应该是8个吧,产生的生物就会偷梁换柱,原来的本人被藏起来,等长泽本人来偷偷带走享用,替身则装出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怪不得报告里“奇怪的事”并不是任何人失踪,而是一些人变得“奇怪”。”善逸说着望向炭治郎,寻求他的认同,但是却发现他的耳尖微微泛红,整个人面上的表情古怪而微妙。等到善逸自己意识到刚刚话语里的某句“无关紧要的话”时,整个脸腾地一下变得甚至比对方还要红起来。我是发烧了吧?他僵硬地别过头去,克制自己想要去摸炭治郎耳尖的冲动。

对面的母子两人并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微妙反应,只是肯定了善逸的猜想:城镇里最近半年起码有十几个这样的人了;而吉郎在长泽家确实有在长泽先生接近他时感觉什么注入了他身体,之后一旦碰触纸扇就会感到剧痛,但他难以忍受时还是会忍着剧痛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但是你没有发现这些缩小的自己吗?”

“从来没有过……我只在被他们打昏前见到了“另一个自己”。”吉郎如实回答。

“这么久以来,他的气息掩藏得很好,更一直利用血鬼术来暗中抓人,想必警惕性很高……我有一个不情之请。”炭治郎望了望又挤回自己身侧的第一只缩小版善逸,郑重地请求。

“当然,如果能帮上恩人你们就好了。”

“能把我绑着送上他府吗?”

“诶?”

“诶?!??!诶诶诶???炭治郎?!!!”善逸震声的哀嚎在此刻忽然有着对那对母子别样的安抚作用,就连刚刚劫后余生不易察觉却止不住的颤抖都伴随着高亢的高音消散而去,“那可是昨晚给了我一击的鬼哦!?会直接死掉的吧!!!炭治郎不要去送死啊!而且,昨天他就发现我们是两个人了,要是只有炭治郎一个人去的话他会起疑心的吧?”

“当然,所以善逸你也一起来。”炭治郎露出平日里的完美温柔微笑。

“哈!!!!?”



两个人被结结实实捆着,此刻狼狈地坐在地上。真是恶趣味啊,善逸斜瞄着房屋正中台阶顶端长条西式椅上坐着的男人,确实伪装得足够完美,40岁末的样子,只是这么近的距离足够分辨得出他身为鬼的身份。

被以“砍伤了我家儿子”为由绑好送来的他们,身上穿着十分显眼的鬼杀队队服,所以当房屋里仅余两人一鬼时,“长泽先生”也没有装模作样的想法或必要。更何况他已经将两人的日轮刀亲自卸下,在别的房间藏好。

“昨晚就是你们坏了我的好事,”或许因为长期不接触阳光,维持人的模样而皮肤泛白的他看起来更加阴沉,“这边被我打中的小哥出现了几个分身了?它们做出什么都别太害怕,直视你的内心吧,你想要什么的对吧?”从阶梯上走下来的动作真是充满了十足的表演欲,而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善逸的前胸轻轻点了点。

“别担心,顶多是把你心中的某一特质放大罢了。不过恰恰如此,人的心才尤其脆弱,善于掌握。”

“少胡说了——!”一旁沉默的炭治郎突然开口,男人苍白的脸突然转向他,太过于突然,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炭治郎的胸口就挨上了一踹,腾地一下撞到了临近门的柱子旁。

“咳,咳咳咳……”

“炭治郎…!!!”因为只被束住两臂与半身,善逸意想不到地猛然一下凭借腰力跃起,调头窜向炭治郎身旁,然而还未跑出两步,男人便用脚直接绊倒了他。他蹲下身子,恼怒地抓起善逸的头发,“是他吗?你不能碰触的对象?快去啊,去触碰,哪怕疼得要死也想和他贴在一起——!我还没有体验过有一个鬼杀队的“人偶”,想一想就让人兴奋。”他几乎是直接将善逸拖向刚刚炭治郎倒下的方向,接着将他的头按在了炭治郎的脚边。

超乎过去的疼直接让善逸几乎瞬间陷入昏迷的同时,传来了“啪”什么断裂的声音。

炭治郎的绳子断开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是上个瞬间来到对方身后:“水之呼吸,贰之型,水车——”

长泽侧身闪避,他的攻击并不出色,所以一直以来小心谨慎,一切行动都以不被发现为目的,就连血鬼术也是以无形中偷梁换柱为目的。“修二,与乎哉!”他匆忙中呼喊出两个镇上武力强悍且凶恶的人的模造品,然而他深知他们终归不会是鬼杀队队员的对手,此刻只能起到一个拖延的作用。不过现下能阻挡炭治郎的动作就已经足够。至于另一个已经疼昏过去的——他迅速跳上房梁,顺带往那个方向望了眼。

不在…!那个昏睡过去的鬼杀队小子不在那里!他急忙向四周扭头——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身首就已异处。

“善逸——!”炭治郎刚刚还缠斗着的两位模造品几乎是立刻消失,而从房梁上掉下的善逸也在昏睡中完美做出了着地姿势,几乎是落地瞬间,他就醒来了。

“已经解决了吗?”

“嗯。”他仔细观察了下善逸身上,没有更多的伤,突然袖口里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哭声。

那是很多只小善逸中爱哭的那只,但他们纷纷从炭治郎的袖间爬出,或许是感觉到了自己将要消失的命运,或抓或趴在炭治郎身上,哼哼唧唧地不肯下来。

“喂,你们!”

虽然刚刚正是他们按计划从隔壁房间协作着偷偷运来了两人的日轮刀,更是爱挥舞缩小版日轮刀的善逸为他切开了大部分的绳索,但此刻看到自己身上的壮观场景,炭治郎也只剩下了好笑的叹气。

善逸一手迅速地抓住一个后递入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在炭治郎身上东躲西藏中猎取小东西实属不易,不过很快他就抓了个七七八八,在他抬头时,一只已经顺着炭治郎的手臂、肩头、耳畔一路爬到了他的脸颊。

那很明显是最初的一只。

手上的小善逸正发出如同漏气一样的“咻咻”声逐渐消失,但善逸没有太察觉到,他只是将手伸去自然地抓那只一时不停紧紧黏着炭治郎的自己。

然而就在抓住他的瞬间,小善逸消失了。

只有他的手,还停在炭治郎逐渐变红的脸颊上。这回没有疼痛,没有多余的一切,只有他和明亮的眼睛中倒映出自己看起来狼狈又不安面孔的炭治郎。

在到这里来的路上,炭治郎说起他为什么对这群血鬼术产生的小善逸很放心,“因为,总感觉看到的就是善逸本人嘛。因为善逸是温柔的人,所以——”

正如他所说,这里出现的8只自己应该是自己最为深刻情感的部分体现,还有1只当然素未谋面,所以他们才看到“像爷爷期望的一样,努力训练,不停挥舞着日轮刀的自己”,“喜欢美味的、尤其是炭治郎做的美食的自己”,“一刻不停哭着的软弱自己”,还有,“无时无刻想待在炭治郎身边,想分享给他自己的一切的自己”。组成他身体的情感有很多,但是其中起码1/8的部分,都由一个名为“炭治郎”的人所构成。

他很会读空气,这两天的微妙气氛他清楚来自于哪——他想要碰触炭治郎,尤其在不被允许碰触之后,不论是他的指尖,他的手臂,他的锁骨和脸庞;他想要炭治郎的安慰,想要知道他的一切,想要被知道自己的一切;他还想更深地碰触他,就像昨晚那炙热得烫人的皮肤——他深切的知道那来自于自己的欲望。

这不是惩罚——善逸看着自己的倒影消失,炭治郎的睫毛颤动着,他就像一只猫一样,轻轻蹭着自己那还微微渗着紧张汗水、充满练剑老茧的手。

于是他凑近了些,两个人呼吸交缠。


我将我的1/8献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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